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著包拯的喝聲,一身紅色官府的展昭壓著一名矮個子的男人走進公堂,然後他使勁一推,那矮小的男人便一個踉蹌摔在地上,他回頭瞪了展昭一眼,本想掙紮著爬起來,誰知脖頸間突然多出了一把已經出鞘的巨闕劍,弄得他帶著一臉憤恨的表情卻又不得不跪了回去。

“堂下何人?報上名來!”

“包拯,我勸你不要跟我爹對著幹,全京城的錢糧都握在我爹手裏,到時候斷了你的糧,我看你還能撐到幾時!”

“啪!”包拯怒道:“你父親是哪位?敢誇下此等海口!還把不把當今聖上放在眼裏?!來人,先將此等惡人打二十大板。”包拯丟下一枚刑簽,立刻有捕快上來講矮小的男人架了起來,放在一張長凳上,接著就是一陣劈裏啪啦的板子聲。他正要出口的粗言惡語,頓時變成一片哀嚎。

等二十板子打完,那矮小男人已經有些禁不住疼痛要暈過去的跡象,展昭擺手讓兩名捕快架著他重新跪好,包拯才又問他:“堂下何人?速速報上名來!”

“蔣鴻……”那矮子氣焰低了下去,還是老老實實的報了名字。

“哦?三司使蔣大人的大公子?”

“我爹不會放過你的!”

“你當街毆打百姓,強人錢財,掠人家眷,就是當今聖上來了,也保不了你!”

“我爹手握京師錢糧命脈,我姑姑是皇上寵愛的貴妃,就憑你一個開封府尹,能奈我何?你今日打了我,將來我必百倍還之!”

“來人!”包拯怒氣直沖腦門,恨不得直接將他鍘於虎頭鍘下,剛想抽刑簽,卻被公孫策及時攔了下來。

“包大人,請聽學生一言。”公孫策見包拯點頭,然後悄悄附在包拯耳邊一陣低語之後,又回到師爺的位置上繼續記錄。

包拯平覆了一下氣息,轉口說道:“先將蔣鴻壓入大牢候審,待人證物證俱全時再依法處置!退堂!”

蔣宏被捕快壓了下去,公堂上的人頓時退的幹幹凈凈,只餘包拯,公孫策和展昭三人。王朝馬漢見此情形,也不好繼續躲在後衙偷聽三人的談話,只好拉著劉楚一同走了出來。

“劉姑娘來的正好,我正想與大人說一下你事先提起過的那個計策。”公孫策將劉楚拉到包拯面前,讓劉楚把之前找人的計劃又說了一遍。

“大人,剛才學生在公堂上所說之言,再配合劉姑娘的計劃,若是能一舉成功,人證物證俱在,不僅可以找到殺死丁萬的兇手,那位蔣大人就是再想遮蓋恐怕也沒辦法了。”見包拯點頭,公孫策繼續說道:“既然如此,我們還是快些行動,蔣宏被抓這件事恐怕已經傳到蔣大人的耳中了,還有吳徴的事恐怕也與這位大人脫不了幹系,先下手為強總是好的。”

包拯道:“確實是個好方法,只是,又要勞煩劉姑娘了。”

“包大人言重了,剛才就如同公孫先生說的,沒有比我更適合的人選了。這個案子不破,我心裏也總是堵的慌,更何況能為包大人盡一份力,也是小女子生來的榮幸。”

包拯嘆了口氣,做了個請的手勢對劉楚說道:“如此,還請劉姑娘府內一敘。具體事情我們還需要多斟酌斟酌,萬萬不可出了什麽紕漏。”

“包大人請。”

“劉姑娘請。”

這大宋,恐怕又要變天了。

☆、何處春江無月明(二)

劉楚換上一身鵝黃色衣裙,臉上略施胭脂,頭發也被廚娘嬸嬸挽了個簪,再配上一只步搖和一只茉莉花型的玉簪,讓她立刻從少女形象變成了少婦。

劉楚對著銅鏡看了又看,這幅形象她自己看著都不習慣,平時本來就不是嫻靜的人,如今這身裝扮再加上她臉上的苦笑,破有一種畫虎不成反類犬的意味。

再次嘆了口氣,劉楚提著衣裙出現在包拯等人面前。

“包大人,您看這樣行了不?”廚娘倒是很滿意自己的“作品”,這丫頭這樣一打扮,還真有種讓人形容不出的韻味。

包拯笑瞇瞇的點了點頭:“如此甚好,如此甚好。”

甚好個毛啊!老娘又不是蘿蔔白菜,好好的形象讓你們這麽一群人挑三揀四外加勒令整改了三四次,她沒破口大罵已經算對得起祖國人民了。

公孫策道:“我們不宜出去太多人,除了例行的巡街檢查之外,還要將人手分布在蔣府外一些,要時時盯著他的動靜。保護劉姑娘之事,還得勞煩展護衛了。”

展昭向前跨了一步,抱拳道:“展某定當護她周全。”

劉楚出了開封府,背著個假包袱找了一家不大不小的客棧,要了間客房,然後隨著小二回到客房裏假意整理了一番。

才回到一樓大堂找了張桌子坐下,立刻就有小二過來招呼:“這位夫人想吃點什麽?蒸的煮的燉的炒的小店都有。”

劉楚偏了偏頭,以一種軟趴趴的聲音說道:“麻煩小二哥來幾個清淡爽口的菜,再來碗面吧。”

“得嘞!這就來!”小二作勢抽下肩上搭的毛巾,給她用力擦了擦桌子,一邊擦一邊用那賊眼亂瞄了她好幾下。

菜很快就被端了上了,劉楚從袖間摸出塊帕子,假意擦了擦手,帕子上被熏好的淡淡的茉莉花香散了開來,引得小二連同周圍幾桌都向她這邊看。

“小二哥,我想向您打聽個人,不知方不方便?”劉楚的聲音不大,但是在她周圍三四桌人都聽得清清楚楚。她從袖袋捏了快碎銀出來,翹著小指尖輕輕遞到小二的手裏,然後收回手抿了口涼茶。

小二收了銀子,立刻點頭哈腰的問道:“姑娘想打聽的人叫什麽名字?”

“名字我不方便說。”劉楚眼睛像四周看了看,有點財不露白的意思:“不過其他也不瞞你,他是我們家當家的,一個月前說來汴京城做生意,最近托人回來說銀子不夠,讓我把錢拿來給他,說是到一家叫什麽福來到酒樓還是客棧的地方就能找到他。你們這就是福來到客棧吧?他長著一張國字臉,腦袋上有個刀疤的,是不是住你們這?”

“這是福來到客棧。”小二想了想:“不過,好像還真沒有這樣一個人住這。”

劉楚作勢嘆了口氣:“哎,難道是我弄錯了?”

“也有可能,這汴京城裏,有運來到客棧,福來客棧,還有一家喜來到酒樓也可以住宿,夫人莫不是聽錯了吧?”

“還有這麽多啊!這我豈不是還要一家家的找過去?我這人生地不熟的,可怎麽找啊?!”劉楚口氣哀怨了起來:“你說他怎麽這麽會跑?剛成婚還沒多久,就跑的沒了影,這要是在外面遇到了什麽狐貍精,我可怎麽辦啊!”說完她將左手收近袖口,然後用寬大的袖子做出一副掩面狀。可藏在袖子後的那張臉卻正努力的瞪著眼睛憋著氣,直到眼睛幹澀無比臉也微微泛紅,才把將臉露了出來。

眼眶微紅,鼻子微皺,咬著嘴唇,典型一副要哭的樣子。

那小二有些慌了手腳,連忙勸她:“夫人也別急,有兩家店都離著不遠,要不等會我去給你問問?”

“這怎麽好意思勞煩……”劉楚頓了一下,將荷包解了下來,然後摸出兩錠五十兩的銀錠子,故意大聲說道:“要不這樣吧,小二哥,我看你也是個好心人,這汴京城的路我不熟,你幫我四處打聽打聽?誰要是能找到我們當家的,這一百兩就是他的了。當然,小二哥幫了我這麽大的忙,等一找到當家的,我必有重謝。”說完,她還下意識的摸了摸手腕上成色上好的玉鐲子,似乎在暗示著什麽。

一頓飯吃的索然無味。劉楚口味偏重,大多時候都是無肉不歡的,若非今天演戲需要,吃肉時她會原形畢露,她才不會只點些素食呢!

劉楚回到房間,頓時覺得累的要命,渾身像散了架一樣。她直接撲倒在床上,閉著眼睛,盡量將全身放松下來。演戲真的沒有像她想象中的那麽簡單,以前看電影電視劇的時候,總覺得那些演員演的很輕松,隨隨便便擺個動作控制一下表情說幾句臺詞就成了,今天換做她演,她才知道演戲並不單單是動作和臺詞構成的,更多的是心理影響,也就是從演員的動作表情配合語言來影響觀眾的心理活動,才算真正的演戲。

從開封府出來之前,廚娘嬸嬸特意叮囑過她,像是一擡眼的眼神,像是那塊故意熏香的手帕,還有取物時要翹起小指尖等等無一不是給她演技加分的刻意行為,但是卻足以表達她的處境與富貴。

劉楚一邊胡思亂想,一邊竟漸漸地睡著了。再醒來時,天已擦黑,小二過來敲門問她要不要叫晚飯,被她回絕了。

開玩笑,她又不需要減肥,那種全素宴吃一次就相當於自虐一次,她才不要嘞!

劉楚揉了揉微痛的額頭,坐起身來才發現身上不知什麽時候被蓋上了一張薄被,腳上的鞋也被脫了去。她記得之前只是趴在床上沒一會就睡著了,可是那時候她的腳可還在床外搭著的吧?更何況她之前根本沒有撤被子的動作。

那是誰幫她蓋的被子脫的鞋啊?

進屋後,她記得有鎖門,現在望向門邊,門閂還依舊牢牢的固定在門上,也就是說不可能是小二或別的客人。劉楚思索了一下,看了看未關上的窗戶,頓時想到可能還有一個人在她附近。

她試著叫了一聲:“展大人,你在嗎?”

一陣微風襲過,一道紅影從窗外翻了進來,他向旁邊走了兩步,用櫃子擋住自己的身影,防止窗外有人看見。

“劉姑娘,找展某何事?”進來的人正是奉命保護劉楚的展昭。

“展大人一直都在外面?”

“是。”

“被子也是展大人幫我蓋上的嗎?”

“……是。”

“那個……謝謝……”

展昭有些臉紅,畢竟在女子毫無防備是進入她的房間,實在不是男子漢大丈夫所為。可他在窗外看到她進來撲倒在床上,想到她大病初愈,又想到她一大早頂著黑眼圈被請到開封府裏由著廚娘給她上妝打扮,一瞬間冒出的那些擔心甚至心疼的情緒,是連他自己都始料未及的。於是在不經意的時候,幫她脫了鞋子蓋了薄被,她似乎很累,睡得很沈,他幫她調整好睡覺的姿勢她都沒有被驚醒。

等展昭回過神來,才不可思議的發現自己似乎又幹了件蠢事,雖然她是少婦的打扮,可卻是是個貨真價實的未出閣女子,他怎麽可以趁她睡著時壞她清白?(古代女子講究腳不外露,誰看了她的腳她就要嫁給誰)

展昭站在床邊,對自己這些某明奇妙的情緒糾結了一會,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。床上的人突然動了動,驚的他立刻翻出窗戶,生怕被她看見似的,三跳兩跳躍上了屋頂,一直到她叫他,他才回過神來。

尷尬的氣氛讓兩人沈默了一會兒,劉楚笑了笑,不就是蓋個被子脫個鞋麽?小時候她媽媽也常做這些的吧?她在害羞個什麽勁啊!(問題是展昭不是你媽媽……)

“咳!”劉楚清了清嗓子,把話題轉移到案子上去:“展大人其實不必擔心,只是找人的話,應該是不會出什麽危險的。而且相信這兩天應該就會有結果了。”錢的威力有多大,活在21世紀的劉楚最是清楚不過的,相信就算沖著那100兩,也會有人替他不辭辛苦的去找那個所謂的“夫君”才是。

“更何況,我現在是一副婦人打扮,又住在客棧裏,每天那麽多雙眼睛看著,想害我的人也得掂量掂量周圍環境不是?”

“劉姑娘!”展昭呵斥了她一聲說道:“女子在外,怎可無防人之心?況且你白天……咳!那樣做,已經太引人註意了,若是碰到普通人還好,萬一遇到的是些江湖人,別說這窗子,就算鎖上門也不一定能防得住。”

“可是白天要是不引人註目的話,就不好發動群眾……不是,是百姓的力量了啊!那還怎麽找人?而且找的又是我的‘夫君’,我要還演成一副羞羞答答的模樣,哪還像是成了親的女人啊?一下就被戳穿了好不好!”雖然白天稍稍用了下色誘的方法來集中眾人的視線,可是要是不這樣做,她一個女子難道要敲鑼打鼓又叫又喊的四處招搖說她“夫君”不見了嗎?拜托,這樣好假的說……

展昭怒瞪她一眼:“劉姑娘乃未出閣的女子,露出那種表情也就罷了,怎可還張口閉口的亂叫‘夫君’!於理不合暫且不說,這要是傳了出去,你的清白何在!”白天的一切他躲在二樓看的一清二楚,當時只當劉楚是在演戲,所以沒太在意,可現在看她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,頓時有股子邪火從心底冒了出來。

劉楚眨著眼看著展昭一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表情,覺得驚奇無比,這樣表情的禦貓似乎比帶笑的還少見啊!

劉楚擺了擺手說道:“沒關系啦,反正又不是真的有夫君,只是隨便叫叫又不會少塊肉。再說,這裏不是除了自己人就誰也認不出我就是劉楚麽?等找到那個國字臉,我功德圓滿,這‘國字臉夫人’可就再也不會出現在這世界上了,其他人說我放蕩也好,說我什麽也好,也說的都是這位‘國字臉夫人’,又不是劉楚,我又什麽好爭好氣的?”

展昭被她噎的一陣無語,不得不說她說的都對,可不知道為什麽在他這位知道她真正身份的人眼裏,就變成什麽都不對了。

劉楚站起身,捋起半截袖子給自己倒了杯水,繼續說道:“再說了,展大人,這不是有你護著我呢嘛,我真正的清白又沒被怎麽樣,其餘的都算小事啦,不用計較不用計較!”

展昭實在不明白為什麽這女子連自己的清白都可以這麽不在意,他已經說了這麽多,她依舊我行我素的沒點防備心(三百多代溝啊~),又是沒一點警覺性的大睡特睡,又是捋袖子……

展昭握了握手中的巨闕,在對面女子正要張口說些什麽的時候,直接一個翻從窗戶跳到房頂上,然後隱沒在夜色之中。

嘛……他這是妥協了還是被氣走了?

第二天天才微亮,劉楚已經奇跡般的醒了。她穿好衣服坐在梳妝臺邊,重重的嘆了口氣。瞧瞧,這就是昨晚像烙餅似的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的下場,這黑眼圈重的都堪比大熊貓了,就算是照的是模糊的銅鏡,她也能一清二楚的看出來。

話說,昨天她和展昭,那應該算是吵架了吧?展昭出去之後,她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來,自己是身處一千年前的大宋朝,身為現代人的那點開放和口無遮攔,在這個時代似乎都是相當禁忌的事情。

啊~~果然代溝神馬的,太討厭了!

平時雖然她還有那麽點自覺性,時時註意著自己的言行,總是警告自己不可以在這大宋朝做些什麽超出時代的事情,即使做了,也千萬不要在漫漫的歷史長河中留下一絲絲痕跡。可昨天也不知道怎麽了,她就是討厭展昭教訓她,尤其是還說的她跟清白已經被毀了似的!想起來她的氣就不打一處來。她清白不清白又不是靠這些動作表情去分辨的……啊!不對,她清白不清白,關他什麽事啊?!展雞婆,展多事,展啰嗦!!

劉楚揪著自己的頭發,昨晚滾來滾去的已經把發型破壞的像個雞窩,現在無論她怎麽盤也盤不上去,抓來抓去好好的頭發都抓成了一團稻草,讓人她看越心煩。

她這是造了什麽孽啊!好好的逍遙日子不過,偏偏要去開封府裏找罪受!

正在劉楚快要抓狂的時候,窗邊傳來了那既熟悉又溫文爾雅的聲音:“劉姑娘?是不是有什麽事情?”

這貓耳朵也太尖了,連她抓狂時丟到地上的梳子和胭脂盒的聲音居然都聽到了。劉楚扁扁嘴:“沒事,就是頭發梳不上了。”

窗外人沈默半響,才繼續說道:“劉姑娘稍等片刻,展某去尋個人來。”

“展大人?”劉楚起身向窗外望了望,沒有聽到絲毫回音,想必展昭已經走了。

劉楚瞬間平靜了下來,她坐回到梳妝臺前靜靜的等,似乎是想通了什麽,她嘴角微微翹起,眼角也染上一絲明媚色彩。

其實展昭這個人說到底也就是爛好人一個,以前看《七俠五義》的時候她就有這種感覺,昨晚他那麽說她,想來也是本著關心她的心情,不然他也不會特意進來和她講那些話。可她倒好,全然忘記了自己身處古代,還和他對著嗆了一通,最後竟然還把他氣走了……果然,等下還是她先道歉比較好。

嗯……若是要向他道歉的話,憑她的經驗(看電視劇)要是能再附送點什麽當做道歉禮物,大概可以事半功倍。

可是展昭喜歡什麽啊?

錢?

估計他看到會氣的把她一巴掌拍死。

衣服?

似乎他常年一身官服,也沒太多時間穿別的衣服啊?

寶劍?

這世上還能找出比巨闕更好的寶劍麽?就算真有,她也絕對搶不過那群武林瘋子。

要不……送點鹹魚幹和魚片什麽的?禦貓嘛……

囧……她現在自己都想抽死自己了。

啊~~~她該怎麽去和他和好啊???

☆、何處春江無月明(三)

不知道展昭從哪把廚娘偷渡進來,又偷渡出去的。

等劉楚一切收拾妥當,然後和樓下小二打了個招呼,便順著小二指的方向去了離這裏最近的喜來到酒樓。

酒樓的生意很紅火,劉楚到時才不過晌午,一樓大廳裏也已經有七八桌的客人在吃飯了。

劉楚要了個雅間,點了三道葷菜一道素菜和一壺梅花釀,又給小二打過賞後,才問道:“聽說你們這住了一個國字臉,額頭有刀疤的男人啊?”

小二一邊上菜一邊答她:“呦!這可不清楚了,要不夫人您少坐片刻,我去給您問問?”

劉楚點了點頭,為自己斟了一杯酒,裝模作樣的輕抿了一口,等那小二一退出去,才立刻揮舞著筷子大吃特吃起來。

過了不久,小二又敲了敲門,劉楚摸出帕子擦了擦嘴,恢覆一副淑女的模樣道:“進來吧!”

小二點頭哈腰的走了進來,回她:“這位夫人,我們這住店的可沒有這個什麽國字臉的人。”

劉楚嘆了口氣,道:“哎……那勞煩小二哥了。”說完她將一杯梅花釀一飲而盡,這酒雖然味道清淡,但是烈性可絕對不低,入口時滿嘴清香,可入喉時卻帶著一股子辣味,顯然怎麽也不會是低於十年的,不然以她後來了解到的北宋釀酒技術來看,新釀的酒味道絕對達不到這麽濃烈——這一口下去嗆的她眼睛都紅了。

小二以為她在借酒消愁,也不好勸她,於是說道:“夫人要是找人的話,不如問問樓下那賣唱的娟兒姑娘,他可是咱們汴京的名角,專門在各大酒樓唱曲兒的。去的地方多,見過的人也多,就是這價錢……”

劉楚一聽,連忙放下酒杯,問道:“哦?我來時怎麽沒見著這位姑娘?”

“娟兒姑娘中午時才唱,這不也是剛來不久嗎?”

劉楚又問:“這單唱一曲兒的要多少銀子?”

“一兩銀子一曲兒,單唱得多加一百文。”

對於劉楚來說,一兩銀子確實不多,於是摸出二兩銀子,對小二說道:“請這位娟兒姑娘上來吧,我聽首曲兒再打聽點事,二兩銀子夠不夠?”

按照北宋時,一兩銀子相當於一千銅板足夠小戶人家過上一個月來說,劉楚這二兩銀子都能頂上她在喜來到酒樓吃上兩頓飯的價格了,確實不少。

小二捧著銀子跑了下去,沒一會便帶著這位娟兒姑娘走了上來。

娟兒抱著琵琶對她行了禮,踩著小碎步坐到一旁的矮凳上問道:“這位夫人想聽什麽?”

劉楚揮手讓小二出去,上下打量了這位叫娟兒的人,粉嫩的小臉,柳眉杏眼,嬌俏的鼻子,櫻桃小口,看起來不過十六七歲的樣子,卻有著一種混跡多年的滄桑感和一種只有經歷過人事的成熟韻味。

劉楚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,心中琢磨一下,反正自己也不知道北宋到底有些什麽歌啊曲兒啊的,總不能點段現代RAP讓她唱來聽聽吧?於是只好說道:“你隨便唱吧。”

那娟兒也是的玲瓏剔透的人,見劉楚心不在焉,頓時心中有了數,索性也把琵琶放在了一旁,抿嘴一笑:“夫人找我來是打聽事的吧?”

劉楚點點頭。

娟兒一改謙卑的姿態,傲然道:“不瞞您說,這汴京城裏的事,無論大小,還沒有我不知道的!”

劉楚有些想笑,就她是穿越來的這件事,恐怕她就不知道:“有什麽話別說的太滿,當心嚼了自己的舌頭。”

娟兒一挑眉問她:“夫人不信?”

劉楚道:“信不信的,這倒無所謂,只要我打聽的事你知道,咱們這筆生意不就做成了麽?”

娟兒莞爾一笑:“這倒是,那我們來談談生意吧,這是剛才你給的二兩銀子,現在還你。”

劉楚把銀子隨手放在桌上:“先放著吧,指不定等會它進你的口袋還是我的口袋呢!”

說完,兩人又是相視一笑,娟兒捂嘴道:“這位夫人可真會說話,你要問什麽?是事兒還是人?這價錢得等你說完了,我才能告訴你。”

想劉楚也是在二十一世紀那種覆雜的社會中混過的人,遇到這種事情自然也不含糊:“其他事先不忙說,你得先說說我怎麽信你?這事說大可大說小可小,但是走漏了什麽風聲那於我可是大大的不利。”

“我們樊樓辦事,你大可放心。如若我們透露過雇主和委托內容半點,江湖上恐怕早容不得我們了。”

劉楚歪了歪腦袋思索這樊樓是個什麽地方?聽娟兒的口氣倒像是情報機構之類的,好像在江湖中還頗有威名,可問題是她從來沒聽說過啊,這節骨眼上又不好找展昭過來詢問,這事恐怕還得她自己做主。

娟兒倒不著急,這樣的雇主她遇見的多了。只見她攬過琵琶,輕輕撥弄了幾下琴弦,曲不成調,音色淩亂不堪,仿佛一切都不在意似的。

“娟兒是個假名?”

“嗯。”幹她們這行的從來不會說真名。

“那我怎麽找你?”

“知道問題後我自然會告訴你。”

劉楚嘆了口氣,這姑娘比她想象中口緊多了:“好吧!我要找個男人,國字臉,額頭上有一指長的刀疤,身高六尺左右,大概十天前曾出現在城南鬧市的鐵匠鋪子裏。“

“沒名沒姓?”

劉楚翻白眼,這不是廢話麽,要是知道姓名還用這樣跟沒頭蒼蠅似的亂轉?

“嗯,只要他沒離開汴京,就不難找。這樣吧,這次委托我要四十兩,定金先付一半,明日正午西城王記包子鋪裏,自然有人會把他的近期行蹤和落腳點告訴你,你再把另外二十兩給那接頭人,怎麽樣?”

“成交!”劉楚又掏出十八兩放在桌上,問道:“要是我想知道這個人是幹什麽的,有何背景,又要如何算?”

“這個恐怕要費點功夫,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查完的,至少要三天以上,你要是想知道,我算你便宜點,兩百兩如何?”

劉楚苦笑著搖搖頭,看來這年頭,情報行業比她的當鋪還暴利,無本買賣還能坐地起價,讓人明著吃了黃連還吐不了苦水。

娟兒收了銀子,問道:“對了,你叫什麽?明天傳信人好找你。”

“楚留香。”劉楚脫口而出,這是她早就想好的假名,劉楚劉楚,倒過來便是楚劉,再加個香字,變成了古龍大大筆下的傳奇人物楚留香,嘿嘿。

娟兒笑道:“好吧,看在你和我投緣的份上,我再免費告訴你一件事。你這身打扮在尋常人眼裏看著是成了親的婦人,可細細觀察一下,還是有很多破綻的,比如你的坐姿過於羞澀,再比如你的眼神太清澈等等,都告訴我你其實根本未成過親,對吧?楚姑娘。”

“果然厲害!”看來演技她還真是差的遠了,至少比起眼前這位娟兒姑娘她就自嘆不如。

送走了娟兒,劉楚心情一下好了起來,又叫小二添了壺酒,加了兩個小菜,還在小二疑惑的眼光裏叫他又拿了套碗筷過來。

劉楚端坐在桌邊並不動手,只是說道:“展大人剛才在這附近都看見了吧?不如出來聊聊?”

一個錯身,展昭從房梁上跳了下來,坐到劉楚對面。

劉楚很無語擡頭看了看房梁,又看了看展昭,他是什麽時候進來的,她為什麽一點印象都沒有啊?!

劉楚替兩人倒好了酒,做了個請的姿勢,說道:“展大人,對剛剛那位娟兒姑娘所說,有什麽看法?”

展昭猶豫的看了下酒杯,又看看劉楚那“你今天非陪我喝不可”的眼神,只好輕抿了一口,答道:“樊樓的口碑在江湖上確實不錯,重信譽,而且消息非常靈通。只是他們的人來去都很神秘,輕易尋不到,今日讓劉姑娘撞上,實在難得。”

劉楚道:“也就是說,那位娟兒姑娘可信嘍?”

“也不一定,現今江湖中也有不少宵小打著樊樓的名義招搖撞騙,雖然大多數人都被樊樓中人教訓過,可還有不少人為了金錢以身犯險。”

“那展大人不認識樊樓中人麽?”早知道有這樣的情報機構,她早該買消息了,也不至於落到現在的地步。

“展某並不認識,知道樊樓還是聽展某的一位好友所說,他似乎與樊樓中人有些交情,不過那地方通常是認錢不認人,展某那位朋友也曾吃過他們不少虧。”

劉楚雙眼一亮:“展大人的這位朋友可是錦毛鼠白玉堂?”聽說展昭酒肉朋友不少,可真說得上知己的似乎也就那麽幾個人而已,這白玉堂可是首當其沖的第一人。

展昭一陣詫異,問道:“劉姑娘認識白兄?”

“不認識!”劉楚暗笑,貓鼠鬥她看的多了,當初BL盛行時,她還萌過這一對:“我聽說過五鼠鬧東京嘛!這汴京城裏誰不知道展大人和錦毛鼠的關系?只可惜一直無緣一見罷了。”

“等下次白兄再來開封,我定為劉姑娘引薦一番。”

“好啊!展大人可不許說話不算話,騙人的是小豬!”

“展某說到定然會做到!”

“來,展大人,喝酒喝酒!”

這一頓飯從上午一直吃到下午,劉楚也不知是高興還是心情不好,一開始還勸著展昭喝,到最後竟然自己左一杯右一杯的灌了起來。

一連喝了三四壺,展昭勸也勸不住,只好由著她喝到抱著酒壺嘟囔著什麽“怎麽回家你就不知道”“小樣兒敢跟我耍大牌”“暴利太暴利”之類,然後一歪頭,便靠在桌邊睡著了。

展昭哭笑不得的看著她,這姑娘喝醉了之後酒品倒是還好,不哭不鬧倒頭就睡。就是這睡覺的地方實在是大大的不對了。

他把她弄回去不難,但想來劉楚當時是一個人住店一個人進的雅間,現在出去變成了兩人,那是不是太詭異了點?

展昭低頭看看自己那身紅色官服,頓時把這個想法拋之腦後。他猶豫了一下,從壞中摸出二兩銀子放在桌上,然後輕輕架起劉楚,接著窗邊突出的石臺,飛身上了屋頂。

一路找了幾個偏僻的落腳點,平時只需步行半刻的路程,他用輕功居然花費了一刻多才到劉楚所住客棧的屋子裏。

展昭將她輕輕放在床上,拖鞋,蓋被。反正不是第一次做了,他雖然有些臉紅,但也不是那麽排斥了。(貓大你這是一回生二回熟了麽……)

做完這些,展昭找了張凳子盤膝而坐,抱著巨闕劍,閉目運功調息起來。

黃昏十分,劉楚揉了揉酸澀至極的眼睛,才睜開眼立刻就有一種頭痛欲裂的感覺,口幹舍燥不說,更渾身無力的像全身的骨頭都被拆下來重新裝過一樣。

宿醉的感覺她不陌生,但醉的不省人事,醒來還這麽難受的倒是頭一次。

劉楚掙紮的坐了起來,擡眼便看到了坐在她十步之外的展昭也睜開了眼睛。

展昭站起來走到床邊問道:“劉姑娘醒了?可有不舒服的地方?”

“還好,就是頭疼的厲害。”劉楚用力錘了錘腦袋來減輕疼痛,誰知這一錘,不僅頭疼沒減輕,眩暈感又冒了出來。

劉楚一恍神,眼看就要栽回床上,幸好展昭眼急手快的拉了她一把,她才勉強坐穩。

劉楚偷偷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俊顏,臉頓時紅的像個番茄,她連忙七手八腳的將展昭推開,說道:“多、多謝展大人,那什麽,天色不早了,展大人早點休息吧!”

展昭狐疑的看了她一眼,說道:“那劉姑娘好好休息吧,或者等會找小二要碗醒酒湯喝。有什麽事直接叫展某既可。”說罷,展昭直接起身,向窗邊走去。

“等等等等……”

“劉姑娘還有何事?”

劉楚看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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